又半年之后，姐姐回來了，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，一個月不見都變化很大，何況一年。吃飯時我和姐姐對視一眼，感覺很陌生，仿佛第一次見面。在接下來的日子，我們很少對話，也不像曾經(jīng)那樣無話不談了。

　　直到我上小學(xué)的前夕，我坐在陽臺上對姐姐說：“我覺得很害怕。”

　　姐姐：“為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我就是覺得上小學(xué)很害怕。”

　　接著姐姐笑著跟我說了很多關(guān)于小學(xué)有趣的事，還把她的紅領(lǐng)巾拿出來給我戴上，說我戴起來很好看。

　　最后姐姐趴在陽臺上問我：“這一年過得好玩嗎？”

　　我搖搖頭說：“放假我都是一個人在家。”

　　姐姐趴在陽臺上沒有說話，晚風(fēng)吹過來，頭發(fā)飄了起來，卻遮蓋不住她被黃昏映紅了的臉和眼睛。

　　姐姐第一次打我，是在網(wǎng)吧里。美女姐姐成了瘋子，撲進來揪住我甩出臺位甩趴在地上，尖聲哭叫著劈頭蓋臉地打，打夠了，扯起一臉血的我回家。

　　進屋，姐抱住我放聲大哭，哭了幾聲又憋住發(fā)呆，我說：“姐，我管不住自己……”姐拉我跪倒在爹娘的遺像前，吼：“你對爹娘說！”

　　爹早就走了，娘，剛走不久。娘斷氣時是一手緊攥姐姐的手，一手指著我，那樣巴望著姐的眼睛，姐哭著使勁點頭……

　　我哭了：“姐，對不起……”

　　姐問：“你改不改？”我說改。“你聽話不聽？”我說聽。姐摟住我，拍著我說：“明天，跟我進城！”

　　二

　　姐姐是校花，還是班長，為了我，姐輟學(xué)了，還是為了我，姐決定帶我換一個環(huán)境。

　　姐性子剛烈，姐的決定連村長和叔伯也勸不了，姐把責(zé)任田和房子全都交給了叔伯兩家，兩家給了姐姐900元。第二天，16歲的姐姐帶著900元錢和14歲的我從宜陽來到了洛陽。姐讓我背著書包，說要把我供到大學(xué)去。

　　下汽車走在大街上，姐姐問一個老奶奶：“奶奶，這洛陽租房哪里最便宜呀？”奶奶看看她看看我，就熱情起來，問了不少說了不少。姐姐就邊問邊走，走到一個市里的村子，挨家問，租到了一間月租80元的小房子，房東也是位老奶奶，院里全是房客。

　　收拾房間時，姐姐就開始做家長了，不讓我插手，她先把一個小飯桌擺在合適的位置，鋪上報紙，擺來磚頭做了個凳子，命令我：“坐下，看你的書！”

　　姐姐忙著時，我不時偷眼看她，覺得她要把當(dāng)寵物養(yǎng)著了。不一會兒房東奶奶進來看，驚叫：“閨女你太能干了！”是的，只有一堆破爛廢物的小屋一下子像個家了。奶奶很疼愛地拉住姐姐的手說話，姐姐問：“奶奶，這城里能讓鄉(xiāng)下來的孩子上學(xué)嗎？”奶奶細說了之后，姐姐又問：“那這城里找工作咋找呀？”奶奶摟了姐姐，一邊苦嘆一邊指點，姐姐是一臉的乖笑。

　　房東奶奶走后，我說：“姐，一學(xué)期一千多，我不上，我也打工！”

　　姐姐跑過來，猛勁揚起手，空中減速，輕輕落在我頭上，吼：“你再敢分心，我打死你！”

　　我鬼臉，姐說：“打開書，姐給你補課！”

　　三

　　姐第二次打我，是在學(xué)校，六個月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