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芝本來就走得慢,嚴風慢慢地陪她走在最后。
“你看。”他指著兩條上山的小徑。
“什么?”眼前的兩條小路很平靜很平常,簡芝眼里有迷茫。
“人生就像爬山,走著走著我們可能就會迷路了。有的時候,我們有選擇,就像眼前的這兩條路,你可以任選一條?筛嗟臅r候,我們沒有選擇,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走。如果你想到達山頂,或者想去別的地方,就只有鼓起勇氣繼續(xù)走。我不知道你經(jīng)歷了什么,但一定很痛苦。以前你不是總安慰我,過程比結(jié)果更重要嗎?至少我們享受了過程,假如不能抵達想去的彼岸,起碼努力過。”
嚴風一邊往前跨步,一邊轉(zhuǎn)身向王伊伸出了手。
“前面的路還很長,打起精神來,不然就錯過身邊美妙的風景和關(guān)心你的人了。”
王伊遲疑了一下,伸出手去握住嚴風的手,他的手不大,軟軟的,溫溫的,很有力。
“親愛的伊伊,告訴你一個開心的消息,嚴風向我求婚了,我們打算今年圣誕節(jié)他生日那天結(jié)婚。他是一個可靠的男人,溫柔體貼。你說得對,他滿足了女人對丈夫的要求和幻想。你一定很吃驚我在同大力離婚一年后就決定要同嚴風結(jié)婚吧?我們都曾受傷,很珍惜彼此的陪伴和關(guān)懷,感覺到了,就決定結(jié)婚了,希望得到你的祝福。”
簡芝和嚴風的婚禮特別簡單,沒有大擺宴席,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了個飯,拍了婚紗照,去香港玩了一圈,就算把結(jié)婚的事完成了。
第二次婚姻中的簡芝,有點患得患失。她把嚴風當作寶貝一樣地照顧。自己工作很忙的情況下,全包了家務(wù)不說,周末和節(jié)假日還到自己父母家和公婆家承包家務(wù),照顧老人。嚴風是家里的幼子,上有一個姐姐,平時已是得寵,結(jié)婚后更是油瓶倒了都懶得去扶。
簡芝雖累也開心,嚴風除了不愛做家務(wù),對她疼愛有加,不良嗜好沒有一樣,除了出差比較頻繁,沒有什么令她埋怨的。
平淡而開心的生活維持了十年。
簡芝以為這樣的生活會延續(xù)到老,她和嚴風可以白頭。十年來他們一直嘗試要孩子,可怎么都懷不上。五年前他們放棄了自然受孕的方法,嘗試人工受孕。各種難吃的中西藥嘗試過,肚子上手臂上各種針也打過,什么高科技的招都用了,她的肚子依然沒有動靜。
孩子成了他倆心中的痛,但好在慢慢地他們接受了懷不上孩子的事實。至少簡芝接受了這個現(xiàn)實。
一年前開始,嚴風回家的次數(shù)開始少起來。原來是一周出差兩三天,后來發(fā)展到一周只在家呆兩三天。周一到周五都說在外出差,周六日回家;氐郊液罂吭谏嘲l(fā)上,捧著手機一直看,時不時眼中有笑意,有時會劈劈啪啪打幾行字,打完就傻笑。簡芝湊過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,嚴風就會迅速把手機關(guān)上,裝作什么事沒有的樣子。
他們越來越?jīng)]話說,溝通得最多的是簡芝告訴嚴風他父母身體的情況。他姐姐兩年前因病去世了,父母受不了打擊,身體每況日下。簡芝一有空就回他父母家陪他們,做好吃的。嚴風正相反,一年也不去看父母幾回,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出差上。
三個月前的一個周日,嚴風回到家后,一臉嚴肅地端坐在沙發(fā)上。簡芝給他遞過去剛泡好的茶。
”芝,我要同你離婚。”
“啪”茶杯一下被摔到地上。
“風,玩笑不能亂開。”簡芝慌亂地去撿陶瓷碎片,手一下被割開一個小口,水,撒在地面,冒起一陣煙。血,滴滴噠噠地和茶水混合在一起。簡芝顧不上手指的痛,低頭收拾碎片。
“芝,怎么這么不小心?看,都流血了。”嚴風蹭地站起來,到臥室的抽屜里拿出創(chuàng)可貼,把簡芝扶到沙發(fā)上,小心翼翼地幫她包扎,一臉的心疼,這時簡芝才感到一陣眩暈,剛才嚴風說的話一定是自己耳鳴聽錯了。
“好點沒?”嚴風包扎好后,從來不干家務(wù)的他,去廚房拿了掃帚和拖把,清理起地面來。
“我一會就走,把衣服和日用品帶走,嚴格意義上說,我們今天就開始分居了。咱們好說好散,房子和車都歸你。遲一點我會把離婚協(xié)議書寄給你。我走了,你照顧好自己。”他好像在交待代理商如何進貨如何分成,而不是對生活了十五年伴侶在談分手安排,平靜而冷漠。
“是不是小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