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:10，下午第二節(jié)，沒課。

　　王老師捧出一個洗凈的花盆，挑一盆子黑黝黝的土，打碎，澆濕，挖洞。末了，從包里掏出幾顆郁金香的種子，一一嵌入，輕輕覆土。

　　“準發(fā)芽。”王老師抖掉手中的泥土，若有所思，對著一旁的蕭老師說，“若我不在，這盆花托你保管，明年春天，一定要開花。”

　　蕭老師不以為然，跳開好幾尺，調(diào)侃：“好好的，你咋會不在！花盆里那么多蚯蚓，嚇死人啊！”王老師聽著蕭老師清脆的笑聲，忽然好生羨慕。

　　15:00，最后一節(jié)課。學(xué)生們安靜地做卷子。教室顯得空了，大了。王老師踱著步，第一組繞到第四組，第四組繞到第一組，繞了一圈，又一圈。走了一趟，又一趟。

　　窗外，爬山虎露著嶙峋的藤，錚錚不屈。零星的幾片葉，平展碩大，嘩啦啦響。王老師的眼睛打濕了一般，水霧蒙蒙，望向?qū)W生們的臉，模糊不清。

　　一節(jié)課，四十分鐘，說短也是短的。孩子們紛紛交卷。王老師張了張嘴，對學(xué)生說最后一句話：“你們都要好好地學(xué)習。”孩子們忙著交卷，擠成了一堆，嘴里“咋咋呼呼”喊個不停。有的說，哎呀，總算完成了；有的說，終于放學(xué)了；還有的說，哎，你踩到我的腳了……鬧哄哄的人聲，把她最后一句話悄無聲息地淹沒了。

　　16:00，學(xué)生們排著隊伍回家了。

　　天上忽然落雨。嘩嘩傾倒，仿佛瀑布，敲著雨棚，打架子鼓似的，叭叭直響，響亮得近乎可怕。王老師捧著一疊卷子，低頭，彎腰，勾勾叉叉，叉叉勾勾……

　　17:00，胡老師路過王老師的辦公室，嚷嚷著下雨天回家不方便。她聽了，笑著說：“順路，搭我的車！”

　　胡老師調(diào)皮地喊：“王老師萬歲！”

　　“好，好，萬歲，一萬歲！”王老師的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