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的重擔放下,牛郎一陣輕松地回到店里,“怎么樣?”小張問道。
“上面會處理的”
那天,天色陰沉著,雨點零零星星,風試圖打掃著地上的雜葉卻弄的更亂了。店里客不多,牛郎正清理著桌子,突然,官府的人闖了進來。
“誰是這里的掌柜?”領(lǐng)頭的問道。
“我是,怎么了?”牛郎一臉茫然。
“帶走!”兩個人架著牛郎走出了酒館。
“你們到底要把我?guī)У侥睦锶ィ?rdquo;
“到了就知道了”,衙役冷冷的說到。
牛郎后背直冒冷汗,“兄弟,你行行好,我怎么也想不明白,我沒干違背律法的事,為什么要抓我。”
“還問為什么,你得罪了天,常老爺就是這里的天。”領(lǐng)頭的嘲笑著,旁邊的接著說“他還往靖安府里告,你說可不可笑。”話音剛落,手下的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。只有牛郎心里滿不是滋味,臉上紅一陣黑一陣。
領(lǐng)頭的笑夠了,望著牛郎那可憐的神情說道“不過,年紀輕輕的,可惜了。告訴你也無妨,前些日子,趙掌柜得罪了常老爺,被弄到大牢去,昨天剛處理了尸體,怪就怪在沒順好官府的氣。”
牛郎聽后心里一震,感覺走路軟綿綿的,望著將落的黯淡的太陽,眼前也漸漸暗了下來。
月光透過狹小的窗戶將破舊的墻壁照的慘白,沒有任何聲音,甚至風也不敢打斷這冰冷的寂靜。漸漸地,牛郎醒了過來,可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在牢房里了,想到自己如即將被風折斷的青禾,一股悲涼從心底而生。冷寂似乎把時間給拉長了,這兩年的一幕幕在眼前一一浮現(xiàn)。“假如我不吝惜錢財給了常老爺酒館就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,假如我知足當下不去談生意就不會錯失與織女相見的機會。”想著,心里一陣陣悔恨涌來。“金錢有什么重要的,真恨自己當時被生意蒙住了眼睛?墒,現(xiàn)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,織女。”“唉,老天大概不會再給我機會了。”無情的月光打濕了牛郎的袖子。
子夜,張獄卒接班,聽李獄卒說,今天來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罪常老爺,于是他拿起鑰匙想去看看那可憐的小子。
走到門前,張獄卒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背影,越看越覺得眼熟,像極了那天他在東市病倒救他的那個人。
“噯,是清風酒館的掌柜的嗎”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,也打亂了牛郎的思緒。
“啊,你是……”牛郎轉(zhuǎn)過身來。
原來真是自己的恩人,于是張獄卒連忙打開了鎖,將牛郎扶了起來。“恩人,我是你那天在街上就的那個人,那天多虧了有你。”說著張獄卒扶著牛郎朝大牢門口走去。
牛郎想了許久才想了起來,張獄卒緊緊地握著他的手,不住地說著感激的話,漸漸地走到大牢門口。“你走吧,恩人,出去之后進山里過清心的生活吧。”上天這個驚喜讓牛郎有些受寵若驚。
“那你怎么辦。”
“放心吧,在大牢里混了六十年了,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,沒有人會知道。只不過再也沒有清風酒館的掌柜的了。”
辭別張獄,隱姓埋名,藏居瑤山,牛郎數(shù)著距離七月七日,五十天,四九天……,有時活著只是為了等待。
七月七日,牛郎苦苦的等待終于被時間的沙漏漏盡。清晨,葉上露珠初生,薄霧斜掛枝上,牛郎早早來到鵲石旁,倚在桑樹下,等待著。時間無情的流走著,似乎比任何時候都快。日上正東,薄霧散去,日過正午,樹影東移,但西邊絲毫不見鵲橋的影子,牛郎多想抱住時間的腳跟,可眼看彩霞染浸西天而無可奈何。余暉正在一一斂盡,也在斂盡他心中絲絲微弱的希望。
“織女,怕是今生再也無緣再見到你了。昔日忙著追逐夜空的星辰,竟忘了,認識你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相遇。既不能再見到你,這顆冰冷的心也無念了。讓我在這桑樹下自終吧,一切讓時間去判決,勿再念我,愿你安好。”他解下一壺酒,一口氣喝得見了底,躺倒在樹下,失去了知覺。月光透過樹隙為他蓋上了一層薄紗,山中空寂無聲。
當晨光驅(qū)走黑夜,盡山中空無一人,當秋葉吹落滿地,將痕跡一一掩蓋。誰也不會發(fā)現(xiàn)在樹下竟躺著一個人,就連洞察一切的天空也毫無察覺。唯有一棵樹,孤獨的陪著他。